從小到大,很多人說我不愛講話,遇到長輩總不打招呼,他們說這樣很沒禮貌。看到老師、同學,我總會想很多:“稱呼錯了怎麼辦?打招呼她沒聽到怎麼辦?我的表情太過僵硬怎麼辦?” 想的太多,便學會了沉默,於是我成了那個總是被動的人。 我總是下意識地在每句話後面加上 “好像”“應該”“可能”,我的思緒像一團被拉扯的線,不知不覺這些詞彙把我內心的想法堵在了喉嚨裡。 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不夠勇敢的人。機會擺在眼前,顧慮太多不敢為自己爭取;路上看到他人不便,想上去幫忙又擔心別人覺得多管閒事;和不熟的人聊天,一句話一個字要糾結半天再點擊發送。 很多人說 INFJ 有很多 “面具”,和什麼樣的人交往就說什麼樣的話。我不喜歡這個標籤,這聽起來帶著點負面意味,藏著些虛偽和不真誠。 對我來說,它更像是一種必要的適應。我總想讓每個人都覺得我好相處、值得交往,所以會潛意識裡不斷掃描外界環境 —— 你現在的狀態、你需要的交流方式、你想聽到的聲音。我努力貼近你的狀態,這樣能顯得我們 “合得來” 一點。所以,我說的每一句話、展示的每一個側面,都是為了在你那裡找到一個入口,讓我們更 “合得來”。這種形式的社交是我的常態,而敏感更讓我覺得社交對我而言是種巨大的消耗。 我可能會像一塊海綿,無意識地吸收周圍人的情緒。當有人感到不舒服、壓抑,即便他們沒說出來,我也能強烈感受到那種氛圍,很難將自己完全隔離在這種情緒之外。 我能察覺他人細微的情緒變化,一個表情、一句話、別人一絲不悅,都能在我心裏掀起波瀾。我不想讓任何人因為我而不快,這有時讓我筋疲力盡。有時候我會盡力幫助和理解他人,可對自己要求卻很高。一個微小的錯誤、一次拙劣的社交表現,都會在我心中被無限放大,讓我陷入長時間的自責和不快。我常常為此焦慮,也許是幾日後的聚會,也許是一次 PPT 彙報。 我喜歡傾聽。 聽別人的故事、瞭解他們的內心世界是件很有趣的事。只要對方願意講,我願意花時間去瞭解他的成長經歷 —— 開心的、不開心的,在我眼裡都是對眼前這個人的豐富,是一種坦誠。這讓我有種被信任的感覺。 我喜歡獨處。 一個人吃飯、一個人看電影、一個人去小酒館、一個人吃火鍋、一個人去 KTV、一個人去旅行。說到旅行,我已經一個人去了七個國家。 獨處是我恢復能量的唯一方式。有時候,我希望任何人都不要來打擾我,只想一個人待著,哪怕發發呆也好。我共情能力很強,而我很喜歡這份能力。 刷抖音、看電影、看書時,我總會因為一些故事流淚。我喜歡這種感覺,對我而言,那些內心的刺痛感,讓我覺得自己和這些故事有著無形的聯繫。那一刻,我是鮮活且富有感情的。 我習慣按著自己的節奏來。 我喜歡有計劃地生活:早起、健身、學習、早睡。可我自制力很差,所以習慣每天為自己列計劃清單。有計劃地做任何事,會讓我覺得安心。 所以我討厭麻煩,麻煩就是任何打亂我計劃的事情。“被安排” 的感覺讓我很不舒服,有些事我很願意做,但不喜歡是 “你希望我做”—— 因為那總會給我很多很多壓力。 我覺得自己有些冷漠。 大多數人不喜歡分別,可我對分別沒什麼特別的感覺。也許某一刻會突然情緒上頭,但很快會冷靜下來。我知道面對分別我無能為力,它總是無法改變的。我想,這大概是因為從十一歲起,我就不斷和最愛的人告別又重逢。 現在我長大了,不知道有多少個夜裏,我會試著在睡前閉上眼睛,回到過去安慰那個小小的自己。我看著她:那是個晚秋的早上,空氣涼涼的,坐在路邊的那個有點髒兮兮、臉頰紅彤彤,一臉堅強又故作無所謂的小女孩,望著媽媽坐上去遠方的客車,漸漸遠去。明明剛纔還裝作堅強的她,轉頭就哭成了淚人,可憐兮兮的,卻還是忍不住給媽媽打電話說 “我捨不得你”。 想說的話,全被抽噎的深呼吸和喉頭的緊縮打斷。我牽起她的手,輕聲說:“親愛的,沒關係的,你不是一個人,姐姐會一直做你的依靠。不要怕,姐姐帶你去好玩的地方。”...